他声音之中带着薄怒,即便是他如今看似胜券在握,可仍旧对觊觎他妻子之人心生厌恶与防备。
他昨日自是没心思去看那瞎子,可如今不同,他也想去看一看究竟是怎样人,竟是让妘娘多年都不曾忘却,也想知晓,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,竟是连裴氏子族的过错都能查道。
私狱之中,沈岭垣正在屋中静坐着。
其实自打五年前的杨州之变后,他已很久没有这种安宁的时候。
他夜里不敢入睡,与他一样忠心世子的人同他一起起事,他不敢有一丝懈怠,除忙碌与时时谨慎东躲西/藏外,他每每入梦都会梦到妘娘,有时是少年时的过往,有时却是他自己加之的恐惧。
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子,他根本不敢去想,妘娘会面对什么,遭遇什么,尤其是在他遍寻无果的情况下。
但如今不同了,他终于能再次触道妘娘,听妘娘亲口诉说她的近况,他这才发觉,过去的五年如同一场反复凌迟他的梦魇,让他醒不来逃不掉,只能任由命运一步步推动着他向前走,时至今日,他终于将自己的力量攒够,也终于能踏出梦魇之外。
裴涿邂靠近之时,他便已经察觉到,但却未曾说话,未曾动身,只等着裴涿邂进到屋中,嘲弄的声音传入耳中:“怎得不点烛火?”
裴涿邂轻嗤一声:“险些忘了,一个瞎子需要什么烛火。”
话音刚落,屋中的烛台便被随侍点燃,裴涿邂缓步上前,衣袍随着脚步略有浮动,久居高位的压迫之感尽显。
他一步步靠近,视线落在沈岭垣身上,眸光自是从其身后一点点转到正前,将他看了个仔细后,旋身坐到了他对面。
“沈岭垣?”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我知道你。”
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骤起,他是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对眼前人,可沈岭垣却半点不受他影响,仍旧岿然不动。
他好似不将裴涿邂的敌意与轻蔑看在眼里,就仿若……一个正室在看一个因不受宠爱而恼怒的妾室。
裴大人,你也没这个本事
裴涿邂看不惯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,好似所有的不安与忧虑仅属于他自己。
可分明这瞎子才是阶下囚,凭何最后焦灼的人成了他?
沈岭垣并不在乎他这似侵占领土般的反应,只是淡淡回:“裴大人,我亦是知道你的。”
他神色未变,在他们之间,他才是更有底气的一方,所以半点不急,即便是被关在此处,仍泰然处之。
他不必去思虑妘娘在想什么,亦不必去揣度妘娘的选择,更不需要长久地处于患得患失之中。
故而他的心思并没放在妘娘身上,只顾着推进之前在长安街时所说的话:“裴大人此时来寻我,应当是已经做了决定罢?”
裴涿邂的手攥握的紧了紧,视线在他身上逡巡。
他细细看其模样身量,便忍不住想妘娘站在他身侧时应当是何种场面。
他不知是不是在这瞎子眼中,自己就当真半点威胁都没有,还是根本没将妘娘放在心上,以至于在此时此刻,这瞎子竟半句不提妘娘。
裴涿邂心中堵着一口气,冷冷道:“你没资格与我来谈条件。”
沈岭垣并不在意他的态度,空洞无神的双眸随意定在前方:“裴大人自傲,想来是并不将我放在眼中,只是谈条件不论资格,裴大人既强占了我的妻子,想来也唯有用裴大人在意的东西来交换。”
“你们还未曾成亲,你有何资格唤一句妻子?”
裴涿邂冷嗤一声:“沈岭垣,如今已过去五年,万事皆有变,即便是你们从前当真有情,你又凭何这般自信,当真以为妘娘还在意你。”
沈岭垣却是在此时轻轻笑起:“妘娘是否在意我,裴大人难道还不知晓?”
他分明在阐述事实,好似觉得裴涿邂这话问的有些荒谬可笑。
裴涿邂的面色有些难看,也是因沈岭垣看不见,才算是让他不算失态,保住了颜面。
“不过是有些前情罢了,是人都会变,她当初选择你,也只是因为未曾遇到过旁人,你怎知这五年的时,不会让她改变心意。”
他言语之中满是轻蔑:“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模样,竟还如此大言不惭,不过也是,你如今也看不见你自己究竟是何种的狼狈。”
沈岭垣未曾被他的话激怒,亦未曾因这几句言语而自艾,反而回问了一句:“若妘娘当真对我已了无情意,想来如今裴大人便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。”
他语调缓缓:“裴大人如今的模样,才更像是输不起之人,若当真是有底气,想来裴大人如今应当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我,即便是我目不能视,也恨不得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你与妘娘是何种恩爱,最后再看似宽宏大度般,让我与妘娘说上两句话,也是让妘娘亲口告诉我,我与她之间再无可能。”
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:“可你没有,裴大人,你如今不还是要坐在我前面,说些气急之下挑衅刺激我的话,妄图让我自省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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