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面的话,他细细斟酌不敢说了。
多则也就三月,不是说好半年的吗?
苏容妘喉咙之中泛起苦涩,闭上眼时,眉心紧紧蹙起,深吸了好几口气,这才终于缓和回来。
“劳烦,将刘太医请回去罢。”
随侍不等家主吩咐,直接抬手将人拖拽了出去。
裴涿邂看着她伤心,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,毕竟以他的身份怎么安慰都显得不怀好意。
三月,最多再忍三个月。
他不信沈岭垣不知道自己的身子,他不信他不知自己大限究竟是多久,否则昨日不会似托孤般与他交代那么多。
尤其是竟然将吴尘寂手中的兵权都单独提了一句,将来未来这段时间会陆续都将他手中的东西交给自己。
等着由他来完成未完成之事,由他来护住未能护住的人。
当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!
苏容妘吸了吸鼻子,将那些泪意都忍回去,但还是有几滴从眼角滑落,被她用手背蹭了。
裴涿邂看着却仍旧是控制不住心疼,抬手将手帕递了过去。
苏容妘轻轻摇头:“不必了,我不想哭太久。”
裴涿邂脑中都能补上她的后半句——阿垣会担心。
给她机会重选一次
“你今后如何打算?”
裴涿邂沉吟半晌,才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话。
人命贵重,却又最是轻薄。
他问的还算是真心,并没有半分因沈岭垣命短而嘲讽,也不会因此而自得。
他知道,此刻妘娘心中自然是生不起什么其他心思。
他也并没有打算能得出她的什么结论,想来连妘娘自己都没想过今后如何。
所以他要来引导她,给她一个选择。
苏容妘盯着床榻上的阿垣,心中伤心是有、绝望是有,叹老天不公、哀人命如沙难握,她神思早就不知飞到了何处,却也成功地被裴涿邂的声音拉了回来。
“日后的事,日后再打算也来得及。”
她如今只想好好陪在阿垣身边,把最后一段日子走过去,即便是明知阿垣命不久已,可她仍旧觉得今后那些没有阿垣的打算,都离她遥远的很。
裴涿邂立在她身边,眼睁睁看着她心里眼里装的都是另一个男人,偏生如今他们才是立了婚书的夫妻,倒显得他立身不正,惦念着将亡人的妻子。
他想了想,意味深长开口:“你莫要告诉我,他死了,你打算随他而去?”
苏容妘眼皮都没抬,仿若没听到他说话一般,又仿若是……默认。
这个猜想彻底惹怒了裴涿邂,即便是再不舍让自己的怒火牵连她,也终究是没忍住一把拉上她的手腕,迫使她转身过来面对自己。
“苏容妘!”
他咬牙切齿,连名带姓唤她的名字,可看着她这副清瘦的模样,那些责备嘲弄的话却只能卡在喉间。
他拿她没有办法,嫉妒那个能让她愿意殉情的瞎子,却又舍不得她为任何一个男人这样作践自己。
“别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蠢事!”
苏容妘怏怏地抬眸望他,眼底却是平静无波。
“你小声些,别吵了他。”
裴涿邂心中的火气憋得更是厉害,被她的言语气笑了,只是还没等开口,苏容妘便轻轻回握住他的手腕:“出去说罢。”
她的力道很轻,却是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带出屋子去。
裴涿邂的脚步下意识跟上她,却又无奈道:“外面冷,我小声点就是,还是在屋中说罢。”
“裴大人还怕冷吗?”
“……我是忧心你。”
苏容妘当做没听见,仍旧是拉他出了屋子,外面的人自己转了身,裴涿邂则是吩咐将刘太医从马车上拉下来,而后带着苏容妘上马车。
他将马车上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手炉递过去,强硬的放到她手心之中,一边给她盖上毯子,一边道:“稀奇的很,你少有主动要与我说什么的时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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