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白监长哽咽了一下。
一人一傀就这么注视着白监长的眼圈一红,失魂落魄往后跌了一步,喃喃道:“原来是这样,竟然是这样……”
他猛地上前几步,“扑通”一声重重跪下,房璃感觉脚底的地面都微微震颤,旋即,白监长将头磕在地上,大声道:“恳请大人准允下官颁发搜查令!”
房璃及时将视线转向徐名晟。
她站的距离不远不近,刚好看清这位徐道长幽深的瞳孔,冬季干燥,薄唇泛红起皮,一开一合,没什么感情地说道:“你既是监长,这种事情,你来决定就好。”
白监长“哎”了一声,手忙脚乱地爬起,颠颠地小跑到桌前。在徐名晟的注视下,他铺纸,握笔,舔了舔笔尖,毛笔用力在几近冻结的墨砚中搓了搓,然后在纸上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地写了两行字,拿起印章大力一盖。
房璃把头探过去看,惊奇道:“这是字啊?”
白监长有些尴尬,一边卷起搜查令一边解释:“下官在做这个监长前也只是一介粗人,识得几个字
罢了……书法,没那条件学。”
白监长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窄袖粗布棉袄,紧紧地裹着他前凸后翘的体躯,如果不是腰间的巡按监令牌,真和一普通的屠户无异。
加上他对于人傀和业务如此不熟练,房璃趁着白监长解释的时候浅思了一会儿,问道:“监长大人之前是做什么的?”
“江湖行医罢了,若不是徐道长,也当不上这监长。”他摆摆手,小心翼翼瞥了人傀一眼,“这能说吗?”
“放心,那种通灵性的人傀至少合体期以上,”房璃安抚,加上她想从白监长上套得更多信息,又补充道,“你看这人傀,表情并不生动,缺乏了人体肌肉细节的变化,一看就是低级的那种,说说话最多了,不会对你怎么样的。”
白监长半信半疑:“真的?”
房璃反驳:“难道还有假的?!”
白监长盯着座上和本尊一模一样人傀,伸出宽厚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,见人傀连睫毛都一动不动,遂松了一口气。房璃趁机装傻发问:“这人傀到底是何方神圣?”
白监长递给她一个疲惫的眼神。
“狴犴宫的人,半个月前来的,”他含糊道,“金蟾镇一个边陲小镇,哪有什么巡按监,是这位大人以他的名义设下,再寻了我来当监长。”
这样吗?
房璃若有所思,站在人傀旁边,手指随意地搭在人傀的头顶,像是搭着一个扶手物。
这狴犴宫的人眼光果真毒辣。
不过狴犴宫本职是除魔卫道,他既然看出了这座小镇有问题,怎么不留在这里解决,反倒是大费周折建个巡按监,丢给一个连主见都没学会的门外汉呢?
拿到搜查令,白监长急匆匆往外赶,房璃迈着长腿信步跟上。
“对了,姑娘,还没请教过你的名姓……”
白监长转头,身体蓦地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凝滞在了原地,视线紧紧锁住房璃的脸。
房璃心一跳,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,没问题,于是呼了口气,耐心问道:
“怎么了?”
白监长张着嘴,欲言又止。刹那间房璃意识到了什么,头皮一紧,缓缓扭头。
只见在自己身后,高大的人傀沉默矗立,黑洞洞的眼珠一错不错,正一言不发地盯向她。
——不啻于大白天见鬼,房璃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!
“……这玩意。”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傀,千万般毒舌也发挥不了作用,房璃一时词穷,艰难地眯了下眼睛,只好转身寻求帮助:“白监——”
空无一人。
白监长关键时刻没有腿软,已然被吓的逃之夭夭。
……这姓徐的到底对他做过什么,有必要怕成这样?
房璃将两只手拢进袖子里,呵着白气,像团开青皮的红石榴一样在清冷的长街上踽踽而行。
身后的人傀无声无息地跟随,只要一回头,就能看见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,不悲不喜,似活似死。
第三次回头对视上的时候,房璃盯着面无表情的人傀,终于茅塞顿开。
揭开人傀符的是她。
人傀认主,正因为如此,这只人傀才一直跟着她。
白监长不懂,倒给她捡了个便宜。
想到这里,房璃笑了一下,浑身暗藏的锋芒刹那收敛,轻轻拽了拽人傀的衣袖,“哎”了一声。
“你留在这肯定有你的考量,我也不会太为难你,我很好说话的,”她笑嘻嘻的,又拽了一下,“天太冷了,我不想动,你去来福客栈跟白监长说,以玄字三号房为圆心辐射周围三丈以内的全部住民,当时街边还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,留着须髯,三四十岁左右。”
人傀的眼珠动了动,缓慢地盯向房璃眼皮上的细小的黑痣,藏在睫毛根部上方,眨眼间稍纵即逝。
他僵硬地迈开腿,在房璃满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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