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然后,就是徐名晟听到的那句话。
“徐饼给我上!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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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不难,问题在于矛盾的解决办法。
场面一度混乱异常,直到徐名晟拿出了狴犴宫的玉令。
——所有人都静了下来。
“狴犴令行。”一块以假乱真的黑玉令牌平静地悬在半空,人傀传递不出人声的感情,却恰到好处塑造出一种秉公执法的冷漠威压。
千里传音,每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灵力,徐名晟简洁而有力道:“违者当斩。”
咚。所有人扑通一声跪下,房璃几乎是想都没想,整个人朝地面伏去。
她的后颈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,指尖交叠轻轻颤抖,直到耳朵里嘈杂的嗡鸣褪去,房璃才蓦然发觉,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如约而至。
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她猛地抬头盯向人傀手里的玉令——毫无疑问,那枚玉令是个赝品。
其他人不清楚,只是被那强大的灵力和狴犴宫的玉令震慑,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宛如死去。
老汉的冷汗约莫流了一公斤。
没人跟他说这群连官服都没穿的人,会有狴犴宫的玉令啊?!
这些人中唯有房璃暗自松了口气,缓缓站起,扬声道:“都听见了。”
在老汉怨毒的注视下,她走向妇人,蹲在她面前,嗓音平平:“现在告诉我,最后一次见到坡头,是什么时候?”
……
徐名晟一直站在那里,房璃问了多久,他就举令牌举了多久。
老妇每说完一段,房璃就要点头沉思,徐名晟知道她没有纸笔,只能一个字一个字不出差错地记在心里,不是个容易的活,但显然,这个陌生的女人精通此道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断断续续听完,房璃点头。
她没有立即站起来,看着妇人皲裂的眼角。
老妇茫然地看向她,那双黑白眼珠像羔羊一样,透露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天真和麻木。
“这段时间我们会一直待在金蟾镇,”房璃对着吹胡子瞪眼的老汉冷冷道,咬重了那句“我们”,她知道真正产生威胁的是谁,“如果你还想对你的娘子动手动脚,先掂量一下轻重。”
离开巷口后,天空又开始飘起了没完没了的雪片,苍穹仿佛成了一张充满杂质的草纸,不断地擦下碎屑。房璃慢悠悠地跟在掌柜身后,手指和耳朵快要冻的没有知觉了。
“你不该多管闲事。”掌柜叹了口气,“你管得了一时,管得了一世吗?你看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,有半分感激吗?”
“那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,你为什么要想着去改变呢!”
“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她自己选择的?”
掌柜一愣,稀里糊涂:“这是什么话,成亲,过日子,当然是自己选的啊!”
“……你不会懂。”
房璃顿了顿,哼了一声。
“再说,我没有想要帮她,也没有要改变谁。”
“我只是看不惯那个老不死的,看不惯所以打了,有什么问题?”
嚣张的理直气壮。
掌柜一噎。
能来到这种边陲之地的身上都有点不能见光的故事,掌柜看过许多人,却也极少有像房璃这样的。
说她是愣头青,她却又分明懂得这样做的愚蠢之处;说她像个老江湖吧,又太冲动,丝毫不懂得规避被扎伤的风险。
这样的人,世人只会用一个词来形容。
“真是笨蛋。”
掌柜低声叹息,摇摇头往前走。
徐名晟还没有走。
他的神识还待在人傀的躯壳里。或许连他自己也懒得想明白为什么还不走。
这个女人揭开了自己的人傀符,说明她至少和白监长产生了交集。
金蟾镇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,他想弄清楚这些事情,所以留了下来,如此而已。
他走在房璃身后,冷漠地注视着她通红的耳尖,还有发青的手指关节。下一秒他的掌心钻进了一抹沁冰,徐名晟低头,看见房璃和他并肩,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……”
“真暖和,”她边走呵着另外一只手,喃喃自语,“人傀不散热吗?”
人傀确实不散热。
因为内部储存着徐名晟的内力。
比房璃要暖和许多。
徐名晟的视线一动不动,手指微微僵曲着。
他的神识寄居在傀儡之中,无法动弹,只能任凭她将自己的手烙饼一样翻来覆去,只为从他的掌心汲取多一点的温暖。
回到客栈以后,白监长和陈师兄早已等候多时,贴心的掌柜燃了一盆炭火,四人围坐,房璃松开了人傀的手,留他独自在后面硬邦邦地站着。
他的视线扫了一圈,最后近乎理所当然的,落到了陈师兄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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