郊野某处泥路上,一辆牛车翻倒在地,赶集的女人压在车下昏迷不醒,一旁的小孩坐在地上呜呜的哭,声音飘散在空气里。
但这条小径并不常有人往来,除了一个劲的哭,小孩什么也做不到。
幸好这个时候一位镖师路过,她先是左右看了看,似乎感到了某种疑惑,但小孩实在哭得可怜,遂走上前蹲下,打算柔声询问。
“……”
镖师的脸色忽变。
她迟疑了一下,慢慢站起,一步一步后退。
小孩还在哭,只不过抬起头,视线转向她,露出了那张五官被魔气涨到变形的面孔。
她唰然拔剑。
“我乃同光宗弟子尘卿,”她语气凌然,“你是何人,为何长成那副模样,身上还有如此重的魔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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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玉坐在茶馆中,想着自己的事,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“想什么呢?”
她抬头,来人竟是尘凡。
“怎么这副表情?”尘凡摘下草帽,一身修长的旧蓝色长袍,脸白,像是胖了些,所以看上去比之前还显小,他笑眯眯,“不是师姐发的消息吗?”
明玉张了张嘴,难得词穷,只是道:“你这身是……”
“我
在给镇里的小孩当教书先生,也算是找个糊口的活。”尘凡咳了一下,拖起长长的嗓子,“先人有云,逝者如斯夫——”
明玉笑了一下,别开眼睛,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。
“你们一块来的?”
“啊。”尘凡回头,冲着那人招手,“还杵在那,过来呀。”
剑鞘往桌上一摆,尘素一屁股坐进椅子里,臭着脸不说话。
“这家伙还在当剑客呢。”尘凡对明玉道,“我说他好歹接点私活赚钱谋生吧,又不肯,说是道心无价,不给富人当走狗,你听听,比我还酸!”
尘素白了一眼,仍旧一语不发。
茶水桌短暂地陷入沉默。
拂荒城一役后,同光宗若干弟子全部被带往狴犴宫留守调查。调查结束后,没有嫌疑的弟子们自然很快被释放。然而宗门已灭,狴犴宫的考察结束,最后支持他们守在一块的理由也消失殆尽,于是作鸟兽散各奔东西,哪些人还有联系,哪些人已不来往,暂且按下不提。
尘凡想起前几日。
遭逢乱世,却忽然收到大师姐明玉的信鸟,信中内容,似乎有意召集同光宗的弟子,重新组建宗门。
收到信时尘凡甚至觉得有点好笑,没有了名声威震的宗主,也没有了盖世之才的大师兄,弟子们回归天涯海角断了联系,认知中的明玉大师姐从来是不受世俗捆绑那一挂的,怎么却放不下一个偏僻的破落小宗,要费这些力气呢?
而且还不一定能找齐人。
尘凡左右四顾,瞧,不也就来了他和尘素两个?
“师姐呢,”话虽如此,尘凡还是习惯这样称呼,“这段日子,又是如何过活的?”
“我回了一趟人间,去了我以前的那个家。”说到这个,尘凡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,就连尘素也暗自摆正了的姿势,明玉像是没有看到这两人的反应,兀自道,“先前留在那的一双儿女,如今一个已能念书,一个开始学习针织女红了。”
“——你有孩子了?”
尘凡差点喷出,不怪他如此震惊,实在是在同光宗,尘俗过往是必须要丢掉的,他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道,“那这样说,师姐你还是抛夫弃子,跑来修仙的?”
“不行么?”明玉掀了他一眼,虽然尽力掩饰,但那语气中还是流露出明显的惆怅,“那个小儿子有他爹疼,我只是挂心老大,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以前的我,什么也不能做,什么也不能想。那能叫人生吗?”
“我想履行亲娘的义务,可如果将她带走,我便不会再有如今的人生,我卸下去的担子又会回来,是做明玉还是一个俗世妇人,这个选择权,我不想放在她的身上。”
尘凡和尘素面面相觑,对于明玉说的这些,他们只能是一知半解,尘凡想了想道:“师姐,抛妻弃子追求大道的男子也不在少数,他们却不会像你一样想这么多,道心之贵,不可染矣啊。”
“谁规定的道,道若有某种固定的模样,岂不俗了,还堪称道么?”明玉望着某处虚空叹息,“不过你说的对,如此纠结的确对修行无益,所以我直接去找她了。”
尘凡第一下没听懂:“找谁?”
尘素接话:“女儿。”
女孩如今年方十之有二,已经开始学着做针织。
因为家中少了一个劳动力还要供养次子念书,经济愈发拮据,时常能看见她拎着浣衣桶去满是妇人纤夫的河边,就像曾经同为浣衣妇的她的娘,一洗就是一上午。
即便是这般的日子也称不得苦,因为尚且能过。那天偷偷跟踪了一路的明玉听见了女儿与一名浣衣妇的对话,妇人也是个有孩子的,说明玉丢下自己的孩子去修那劳什子仙,简直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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