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咒人道力不浅,奈何房元太拖后腿,被她一眼识破境的规律反将一军,此时此刻,房元的所闻所见,所感所受,皆在她的五指之间。
房璃手指一掀,仿佛头盖骨也跟着掀开似的,房元发出一声惨叫。
“指使你的人是谁?”
惨叫。
好半天,房元蜷缩在地上,像是一只被剥了皮血淋淋的小动物,口气仍旧恶狠狠,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!”
“我倒想啊。”房璃叹气,“可是你们一个二个嘴都这么严,我有什么办法?”
“你能有什么办法?”房元喷道,“你根本杀不了我,魔族不入轮回,不生不死,不老不灭,只要我还活着一天,我就会记着你,我……”
“不入轮回?”
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,房璃眼皮一跳。
瞬间,醍醐灌顶。
看见她这副模样,房元还想要嘲笑,却见周身的魔气忽然开始分崩离析,原先尚且能忍受的痛苦以百倍千倍的姿态卷土重来,他猛烈抽搐,整个人像是被拧紧的抹布,只能不断发出可怖的“嗬嗬”声。
眼珠子里盛满切实的恐惧。
“你……做了……什么……”
“把你变回正常人而已。”房璃远远地看着他,凉薄的眸光如同屋檐冬雪的反光,“无意义的长生乃是噩梦,父亲,做了这么久的梦,可还记得身为人的冷和热,痛和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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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这里的时候太匆忙,直到现在,普陈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家宗门的残骸。
一砖一瓦,一草一木。
明明才过去不到一年,还当这里是熟悉的地方,可直到再次站在这里,那种“故去”的情感开始流淌,普陈才终于意识到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“跟了一路了。”他说,“躲着也挺累的,出来吧。”
假山石的背后,廖燕缓缓走出。
许是因为修为的流失,他看上去比之前要年迈许多,银丝掺在黑发中,瘦削的皮贴着骨,看上去无比凄凉。
只需要一眼,普陈就能看见他身上萦绕的,淡淡的魔气。
“为什么跟来?”普陈走近,周身的气压极具威慑力,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来人——他的恨意一刻也不曾消减,“是有人指使,还是为了回顾你的杰作?”
“多少人?”
没头没脑的,廖燕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。
普陈冷笑,久违地睁开眼睛,冰凉的瞳色注视着廖燕,吐出字句:“三十。”
“死在这里的人叫尘七,”角落里的一片落叶泛着血红,“他的左手小指天生有缺,剑术不精,但极通药理,在进山之前,他是药材铺的伙计。”
“死在这里的人叫明复,生在一座矿山里,父母被压死,从小力大如牛,她爱吃咸食,还没有筑基时经常央求下山的师尊带几罐腌菜。”
“这里,有个人叫尘岚,他是因为吸食过量魔气走火入魔自戕而死,死之前还看着我的眼睛,一声一声地喊我师兄。”
“……”
每一个,那一天的一幕幕,一帧帧,都篆刻在普陈的记忆里。
离开同光宗的每一天,他就靠背负这些记忆,生出活下去的力气。
廖燕始终沉默。没有打断,也没有回答。
一个接一个的说完之后,他们已经站在了后山,那个魔气爆发的初始地点,也就是小武的狗窝旁边。
自相残杀,生吞活剥。
故事只会比描述的更加残忍。
在说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,空气陷入了静谧,拔高的野草东摇西倒,像刀刃碰撞一样发出磨牙的声音,普陈深吸口气,仿佛下定某种决心:
“其实我都想起来了。”
廖燕死寂的眼神终于动了动。
他说:“那天在妖市,你和明若的对话,我都听见了。”
“……”
蛙妖通过控制他偷听到了所有,那一段断片的记忆,经过时间的流逝慢慢回到了他的识海中。
起初普陈以为那只是一个寻常的梦,可渐渐的他意识到,在妖市的一段时间内,他确实失去过意识。
失去意识的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?
梦境里的东西于是越来越真实。
他这样说,有一半是想诈,可看见廖燕的表情,最后一点希望破灭,普陈明白了一切。
那瞬间仿佛听见了某处坍塌天崩地裂的声音,一滴雨水砸下来,顿时,千万滴前赴后继,争相没入无边草浪中。
“好奇怪。”
廖燕抬起沉重的头颅,普陈茫然而平静,缓声道,“我以为我应该恨你。”
“我找了你那么久,你的宗门,你的理想,你说过的那些话,我都记在心里。我曾经对自己说,如果一定要选择,我会成为师尊那样的人。”
对,就是这样。
就是这个样子,让廖燕每一日都活的有如油煎汤熬。
他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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