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象是南靖皇室,那谁都丑。
周怀让干笑道:“公子您看,其实这个李二身材很不错啊。”
大多数东陵男子都不会太高,而杀鱼的即便是坐着,也能看出他身形修长,似乎比沈不辞还高上一些。
赵眠声音里像藏着冰一般:“原来你喜欢这种又黑又高的,孤知道以后给你指一个什么样的婚了。”
周怀让一脸沉痛:“臣错了。”
赵眠盯着那个黑皮身影,还是不敢相信:“他真的只杀了二十年鱼?明明像杀了三十年的,好老。”
周怀让小声道:“公子,三十年前李二才两岁。”
赵眠看不下去了,蓦地将脸瞥到一边,眼不见为净。
——怎么敢把他和一个杀鱼的黑皮绑在一起,他和黑皮哪有半点相配之处,万华梦瞎吗?
周怀让问:“公子,我们可要下去相认?”
赵眠在愤怒中稍作考虑,道:“此时人多口杂,不急。”
迟迟等不到另一个中蛊人现身,看热闹的客人也不能一直耗着。围观者渐渐散去,剩下李二一人百无聊赖地等着。
赵眠仍旧按兵不动。李二大概是等饿了,向店小二要了一碗云吞面,埋头专心吃起面来,还吃得颇香。
他的吃相和他的人一样粗,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一整碗面。大概是吃的太急,吃到一半还呛住了,急急忙忙地倒了杯水,一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猛灌茶水。
看着比周怀让还不聪明。
可赵眠越看越觉得不对劲:“我们站在这看杀鱼的看了挺久。”
周怀让没理解赵眠的意思:“是的。”
赵眠又道:“若是你,被人这么盯着,你会不会有所察觉?”
周怀让想了想,道:“应该还是会的。”人的直觉很奇妙,即使后面没长眼睛,有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身后有人。何况方才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刻意掩饰。
赵眠沉吟着:“可杀鱼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,甚至没有朝我们的方向看上一眼。他既然都来了清辉楼,自然也想和另一个中蛊人相认,没有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也就算了,居然还能吃云吞面吃得那么香,该说他是没心没肺,还是说,他根本不在乎。”
周怀让说:“或许是因为他特别迟钝?”
“也或许,他察觉到了,只是表现得无事发生。”
“啊,那他是装的吗?”
赵眠说:“还记得丞相教过我们的么——很多时候,我们看到的东西,往往是别人希望我们看见的。”
周怀让这次跟上了主子的思路:“殿下是在说这个杀鱼的可能另有蹊跷?”
话音刚落,李二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,黑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,抬头朝二楼看来。
视线即将相触的前一刻,赵眠转身走开,丢下一句:“当然,也可能他真的只是又瞎又蠢。”
周怀让追了上去,问:“那殿下,我们该怎么分辨李二是真蠢还是假蠢呢?”
赵眠脑海中浮现出一堆欲擒故纵,敌进我退等弯弯绕绕的计策,他都觉得麻烦,浪费时间。
最后他道:“先问。”
周怀让眨了眨眼:“若他不答呢?”
赵眠毫不犹豫:“那就打。”
沈不辞心领神会:“属下这便去。”
沈不辞身为南靖东宫护卫,或许不是东陵国师的对手,但对付一个杀鱼的还是绰绰有余。赵眠一声令下,一炷香后,李二就在回家的路上猝不及防地被套了麻袋,接着被带到了赵眠房中。
赵眠坐在一堵山水屏风后,饮着刚沏好的清茶。这茶还是他们专门从南靖带来的,名为“点春枝”,只一盏就价值千金。
出门在外,衣食住行自然不能和东宫相比,但周怀让和沈不辞还是在尽力维持太子殿下尊贵的生活。就说这点春枝,喉韵极佳,品之如沐春风,乃南靖上京独有,寻常高门权贵家中都难寻到上品,最好的只能在皇宫。
屋内茶香四溢,沁入肺腑,恍若春意无边,岁月静好——如果屏风外头没有那个在麻袋子呜呜挣扎的东西的话。
沈不辞道:“公子,人已带到。”
赵眠问:“依你之见,此人身上可有功夫?”
杀鱼的:“呜呜呜呜……”
沈不辞道:“没有。”
赵眠又问:“是真的没有,还是看起来没有?”
沈不辞仔细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。当他跟在李二身后,按照殿下的吩咐,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,等李二像正常人一样回头查看情况,他才出手。
他的动作不紧不慢,足够给一个成年男子反抗的时间。李二也确实反抗了,只是他空有力气,无任何技巧可言,不像是身怀武艺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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