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情况,不能完全归咎于酒精。它只是做了诱饵,将内心深处潜伏已久的邪念勾出来,并助长其无限膨胀。在车上时就冒出了苗头。池乔刻意靠近他的身体,贪婪而放纵地呼吸带有他的气息的空气,感知他皮肤真实、温热的触感。假借醉酒之名,心里其实有道声音在劝诫:这是不应该的。沉临洲呢。女孩子馨香柔软的身体挨着自己,彼此身上的酒气交织,似将他的理智浸透了。归根结底,他们彼此都不清白。没有到走不稳的程度,但池乔还是偎着他。她早已认清自己的暗恋,但它最终没有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,而是像藤蔓不断攀援而上,迅速而又强势,靠吸收宿主的营养而生。沉临洲对她点滴的好,浇灌了它。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他,不知道他的关怀里,有没有一丝一毫,是出于男女之情……她短暂地忘了所有,考试,父母,合同……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。沉临洲在极力按捺勃发的性欲。他不明白,怎么会对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女孩产生这种冲动。如果只是肉体——他瞥向她微微隆起的胸脯,笔直的腿——又谈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。总不至于是像赵铭说的,和尚当太久了,看一块猪肉都是珍馐。爱情?怎么可能。他这片荒瘠的沙地,什么时候萌发过这种湿润的情感。两人同时陷入猜疑、困惑之中。下一秒,在电梯门打开的“叮”的一声中,又同时被拉回现实。门锁密码是她的生日,沉临洲解开,扶她进去。房子虽空着,但水电没断,每个月都有人上门打扫,更换生活用品。沉大少爷怎会有身体力行照顾人的经验,更何况是醉酒后的女孩。他看她一会儿,找了块毛巾,用热水打湿,替她擦脸。巴掌大的脸,没了妆粉的覆盖,几乎可见细小的白色绒毛。也许是酒精上脸,双颊白里透着粉。池乔小声哼哼:“临洲哥哥。”跟蚊子似的。他俯低身,耳朵靠近她的唇,以便听清楚,“怎么?”她揽住他的脖子,酒气扑上他面,“你待会儿还回家吗?我不想一个人。”尾音软软的,拖得很长。像牵连的蚕丝。沉临洲的心脏像落上了蹦床,不轻不重地弹跳了数下。紧接着,又涌起一股无名的焦灼,渐渐消解着他长久以来,恪守的“君子”的原则。他答:“不回。”要是准备回家,也不会叫代驾走。“起来,扶你去床上。”池乔摇头,不肯动。家里有个娇纵小公主,他姑且尚算会哄人。他说:“难道你要在沙发上睡一晚上吗?桥桥,听话。”
好吧,太生硬。对醉酒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,偏他还带着一种工作般的命令姿态。沉临洲无声吐出一口气,干脆托着她的背和腿弯,将她横抱起来。这就轻松多了,毕竟她本身骨架小,肉也没多长几两。她听到他的心跳声,近在耳边,她却误以为是自己的。这不是他地浮现于脑海之中。沉临洲腾不出手来开卧房的灯,屋内漆黑,放大了一些喜欢在深夜作祟的负面情绪。等他发现她哭了时,胸前衣料已被打湿一片。“哭泣”不像与池乔挂钩的行为方式。她在人前总是笑着,很少落寞、难过,于是他时而忘记担忧,在许多孤立无援的时刻,在偌大、高楼林立的庆城,她是否会茫然、无助、悲伤。可她哭了。可她把他当做救命稻草,哽咽着说:“临洲哥哥,我好累啊。”她说,她父母希望她读了大学后,嫁个好男人,能多帮衬点家里。她说,她没有多高的学习天赋,高中三年,为了不落后,她一点不敢松怠。唯一的消遣就是听歌,偶尔在草稿纸上写几句词,别的,真的不敢了。她说,即使这样,为什么还有人说她傍上了金主大腿,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呢。说完,她沉默了半晌,说,他不懂吧,他没尝过缺钱的滋味。眼泪不是咸的吗?他的心怎么好像泡在酸液里,被侵蚀,被溶解。沉临洲捧出她的脸。池乔的瞳仁经泪水洗过,反而愈发迷蒙。他温和地说:“人自打拥有名字起,就逐渐被赋予社会责任、家庭责任,到了旁人的口里,千腔百调,不尽相同。你以为我能脱离吗?声音都是向上扬的,楼层越高,噪音越多。我能忽视这些,不是因为我高,而是我只为我自己活。”人生总要为自己活一场吧。说是容易的。她走得越远,越发现,腰上绑着一条弹力绳,再继续走,就会变得吃力。这时,她看到的风景也就没那么美了。然而,然而。池乔看着他的眼,想遵循本心,肆意尽兴一次。不要管会不会错过航班,不要管父母的殷殷期盼,不要管……就今天,什么都不管。她倾起上半身,在黑暗中摸索着,吻上他的唇角,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后颈,似安抚即将暴走的兽。实际上,他是怔住了。趁着这一两秒的功夫,她笨拙地探出小小的舌尖,勾勒他的唇缝,想钻入。沉临洲猛然回过神,将她抛在床上。尽失风度。“池月桥。”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词严令色,“不要仗着喝醉胡作非为。”但她却觉得,他分明是掩耳盗铃。“临洲哥哥,你刚刚硬了。你想做爱吗?和我。”——诶嘿,下一章初夜,不然这段时间都没肉了(′i`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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