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行月脸色一沉,神情险些控制不住,眼眸中的厌憎再克制也忍不住流露出来。他随后立刻看向晚晚,却只见晚晚被震惊地睁大眼睛,看着容厌,满脸的难以置信。她和容厌没有什么亲近的姿态,甚至都没碰触,却无端让人觉得,这两人融洽到谁也参与不进来。先前,明明只有他才能走到她的眼中。如今……她却不曾来看一眼他的反应。楚行月望着晚晚,眸光几欲破碎。容厌轻轻抿唇,凑近晚晚耳边,压低了声音,微凉的气息拂在她耳边,“不要立刻生我的气,好不好。待会儿我可以解释的。”晚晚一时间心情复杂。楚行月静静看着她。容厌似乎很不安,两人并肩坐着,她的手垂在身侧,他想要牵一牵她的手,指尖触到她的袖口,却又收了回来,手指蜷起放在膝上。晚晚看着他的动作,怔了一下。他也太小心了。容厌怎么会连区区一句话,都小心翼翼成这样。她看了看他苍白的唇色,犹豫了下,深吸一口气,仿佛做出了极大的决定一般。她主动抬手,轻轻覆上他的手背,握紧他的手。这一次,晚晚心中给自己找的理由很简单。容厌如何待她,她便也如何待他。他没有在人前让她受过委屈,他身边的饶温、晁兆等人,待她也向来尊敬有加,她便也不会让他在人前失了体面。容厌感觉到她抓住他的手,力气不大地握了握,像是安抚。他顿了顿,收敛了所有算计好的神情,侧过脸颊,静静凝望着她。晚晚只轻轻喊了一声,“师兄。 ”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师兄。楚行月看着她,许久之后,才垂下眼眸,笑了一下,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“师兄……”可笑。他深深看了晚晚一眼,后退了半步,不再说话,转身离开。晚晚怔了怔,抿了下唇瓣,一动不动地望着楚行月的背影隐没在下楼的楼梯之间。上次楚行月就说过,相见不易,她口中的主动来看他,总是遥遥无期,这回又是这样不欢而散。“师兄慢走。”她耳边,容厌忽然出声。他的声音不大,不知道走远了的楚行月有没有听到,可晚晚在他身侧,于是便听得一清二楚。她原本看着楚行月的背影出神,此时又听到容厌随着她喊楚行月为师兄,她面上神情微变,唇角试图弯起,想笑又笑不出。容厌那日已经将他和楚行月之间的死局说得清清楚楚。明明是你死我活的关系,晚晚想过许多种容厌和楚行月相见之时的剑拔弩张、话中机锋,却从没有想过,她会从容厌口中听到这两个字。随着她一起叫楚行月师兄。好一会儿,她才好笑道:“你,真喊得出口。”容厌仔细看着她的神情,确认她确实没有深藏着的不喜之后,才轻轻笑了出来。“有什么不能。”晚晚也跟着笑了一会儿。这样亲切地叫死敌为师兄,似乎不是容厌会做的事,可是他这样做,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。容厌行事只是以目的为驱使,而不在手段与过程如何。今日是花朝节,本该是他和她顺利而开心的一日,距离约定只剩下九日,眨眼就会溜走的时间,中途容厌不希望被什么打断。而师兄的巧遇……晚晚知道,容厌会不安、会不喜。他喊楚行月为师兄,邀他同坐,可是他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让楚行月离开。而看师兄的面色,在她来之前,容厌和他绝对不和谐。晚晚问:“师兄他与你都讲了些什么?”容厌望着他,先行坦诚道:“不论你问谁,听到的,无非是变着法子去讲对方的坏话。楚行月会这样,我也会。无聊得很,你还想知道吗?”他不可能说楚行月的什么好话。晚晚眨了眨眼睛,“想。”
容厌转过脸看着她,认真道:“那我要讲他的坏话了。”晚晚不知为何,忽然就有些想笑。好幼稚。“说吧,容容。”容厌定定看着她,没有立刻开始说起楚行月的不好。他听到,她叫他容容。他终于又从她口中听到,她这样叫他。容厌眼眸中漫开柔软的笑意,唇角忍不住轻轻扬起了些,“他说,是我插足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你和他之间。”晚晚哑然。容厌紧接着道:“他还说我是苟延残喘的孤家寡人,说我不明白什么是陪伴,不明白互相依靠的滋味……” 东风恶(七)楚行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。他几乎没有说过纯粹为了泄愤的话, 甚至晚晚和他相处过的那么多年,也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半句粗俗之语。诛心之言,也不在于用语如何措辞、其中有无编造。句句都是事实, 才无法反驳地字字诛心。容厌的过往, 楚行月了解地并不全面, 可他过去那些狼狈和不堪, 楚行月却全都知道。晚晚安静地听着,一句也不曾打断。容厌先前鲜少会说楚行月的不好,不是他多有原则, 只是他明白,若晚晚心中还是只有楚行月, 那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, 都是他自己显得面目可憎, 索性他便不说。这回好不容易能在晚晚面前放心说楚行月的劣处,容厌没讲几句,他自己却又不想再说下去。因为,楚行月确实一句都没有说错。晚晚在容厌身边将近一年, 最近一个多月,她也直接参与进了容厌每日会批复的政事之中,她见过许多对容厌的痛骂,有单纯的复仇和羞辱, 也有因为政见相左的攻讦。容厌日日面对的不好的言论数不胜数,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影响过。容厌此时却低叹一口气,“我怎么会痛, 他便会怎么说。”说这话时, 他面对她还是笑着的模样,眼眸微微弯着, 让人分辨不清,他到底心情如何。晚晚牵着他的手,没有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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