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出手,指尖点了点傅潭说的眉心。
“你好也好的不纯粹,坏也坏的不彻底,所以你纠结又矛盾。你不得不杀人?,可?每次都痛苦不堪。你要护住鬼蜮,却也不忍心对仙门下狠手;你想金盆洗手收手作?罢,可?仙门不见得就轻易放过你。”
“你也想为一己之私一走了之,逍遥快活,可?你又放不下该死的责任,不敢让鬼蜮失主;你想挑起肩上?的重担,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有魄力。你犹犹豫豫,你踌躇不前……”
他一声叹息。
“你从来?如此,你是山的明暗两面,是河流的南北两半。”
傅潭说抿唇:“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,我是不是也要说一声谢谢你。”
鹤惊寒在他身上?着实费太多心思了。
“我自幼举目无亲,从未想过这世?上?还有与我血脉相?连的亲人?。”傅潭说轻笑,“只?是,我也未想到,此生最苦最痛,也全都由他给予。”
他看向鹤惊寒,目光平静,却幽深如潭水。
“自我尚在蓬丘之时?,你便已?知晓我的身份,早在谋划。你有想过我们会相?认吗?兄长?你有想过……有朝一日,我知晓你其实是我同母异父兄长时?的神态和反应吗?”
他语气平静地不像质问,可?鹤惊寒还是怔了一下:“你这是在怪我吗?小玉?”
傅潭说不回答,只?自顾自说着。
“我自幼长于仙门。灵胤道长抚育我,绯夜仙君爱护我,同门师兄弟照念我……我知道你嫌弃我优柔寡断不够狠心,可?是兄长,我要如何与昔日同门拔剑相?向,挥下利刃?”
数十年,他从被迫扶上?鬼主之位的傀儡到名副其实叱咤风云的鬼域之主,手上?也没那么干净,沾了多少不知名的血。
可?是午夜梦回,他守着偌大的鬼女府,也时?常问自己,这是不是他想做的,又是不是他想要的。
不是。
那他所求,到底是什?么呢?
母亲当年也是不愿意应付这一切,才偷偷跑掉,一走了之的吗。
他觉得自己不配这个位置。
他不够优秀,不够聪慧,不够成熟……他明明觉得自己还没长大,尚还是个小孩呢,就稀里糊涂坐上?这个位置,是不是有些?太为难人?了。
没有人?教过他啊。
他怪鹤惊寒揠苗助长,鹤惊寒怪他烂泥扶不上?墙。
他知道鹤惊寒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,同样都是母亲的儿子,鹤惊寒比他优秀太多了。
但也正因为如此,他偏偏就不能放弃这个位置。
这位置真让给鹤惊寒,怕是真要完了。
鹤惊寒没说错,他犹犹豫豫,他左顾右盼,他踌躇不前。他就这样在这个位置上?耗了好多年……直到,把自己耗死了。
鹤惊寒大笑,有力大掌钳住傅潭说的两肩,目光如炬:“你的死我固然有责任……可?是小玉,你心里也清楚,不只?是我,旁人?,连同你自己,谁也没有放过你。”
“我不怪你。”傅潭说垂眸,“我从没说怪你。我是恨你设下圈套,让蓬丘将我驱逐出门,可?是我也知道……那一天终会到来?,不是你,也会有旁人?,或者我自己。我不可?能一辈子龟缩在蓬丘,我知道的,所以我不怪你。”
“你看,你又这样。”鹤惊寒松开他,脸上?不止一次浮现恨铁不成钢的神色,“优柔寡断,你想要什?么,你想怎么做,无人?阻拦你,你可?以把责任推到别?人?身上?,你可?以随心所欲,你可?以恨我怨我,你为什?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?”
“我无法怪你们任何人?……”傅潭说轻笑,“你看,你们偏偏就这样,你也好,洛与书?也罢,闻人?戮休也好,楚轩河沈秋辞也罢……你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痛苦和苦衷,我要如何责怪你们?我又有何资格怨恨你们?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我选择自尽。是我处理不好一切,是我咎由自取。”
鹤惊寒复杂的眸光凝在他的脸上?,许久许久。
他大概在这一刻,突然就明白,当初傅潭说杀了他,明明可?以脱离他的掌控了,明明大仇得报了,明明干掉他这个不顺眼的魔君了……可?是回头,他却自尽了。
他那样敏感又良善的人?,这样活着太痛苦了。
“罢了,罢了,我的蠢弟弟。”
他终于无可?奈何般叹口气,拂去傅潭说肩上?落下的艽茱花瓣,语气放缓,柔和下来?: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?么。你为鬼王,我为魔君,只?要你想,我们可?以让六界上?下天翻地覆。你若不愿意做鬼主……我不会再勉强你了,离开鬼蜮也好,去哪里也罢,我不勉强你。有我在,必然不会叫旁人?染指鬼蜮,也不会叫旁人?欺负了你。”
他白皙修长的指悬在傅潭说脑袋上?,这次,傅潭说没有躲,于是掌心落下,他轻轻摸了摸傅潭说的头发。
“小玉,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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