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屏风后突然传出清亮的女声,“还有五个时辰,值得从长计议。”
“亭娘?!”周蓼瞪大眼睛。
凤栖穿一身厨娘的旧衣,裹着围裙,一头长发用首帕包着,脸上抹了一层锅底灰,乍一眼周蓼都没认出来。
她用手背随便抹了两下脸,对周蓼福了福:“母亲,一年多没见,哪晓得是这样相逢的。”
脸上两道泪痕,把锅灰冲出两道嫩白,但她却在笑。
“那靺鞨的冀王不是说你死了?”
凤栖说:“他是以为我死了,我那时候和高云桐一起跳入高崖下的湍流,靺鞨人不善水,自然以为人在那样急的河水里是活不了的。但老天垂怜,我没有死。”
她目视着父母,说:“如今已经惨到这步田地了,也不会更惨了。爹爹若肯受这耻辱,倒也不失为‘潜龙在渊’,等收拾完这破碎山河,爹爹可以暗中组织力量加强防务,训练兵伍,日后才可以对靺鞨的无礼要求说‘不’。”
她着重又看了一眼父亲凤霈:“朝中男人,可靠的太少,若不是爹爹登基,换成任意一个谁,只怕都不敢抗衡靺鞨了。”
周蓼冷笑道:“你爹爹,只怕也不敢。”
凤栖说:“不是有母亲在?不是有女儿在?”
“我们不过是妇道人家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?”凤栖说,“我或许不能上沙场举刀挥杀,但我们有头脑,我们哪里比靺鞨男人差劲?”
周蓼问:“那如今该怎么办?如果你爹爹登基为帝,接下来就是要搜括磁州,然后逼他回汴京主持朝局,签订更加丧权辱国的两国协约了吧?”
“爹爹日后的地位势必尴尬,但也不妨用这样的尴尬。比如,现下不得已继位,凡事均加个‘权知’,帝位也是权且暂代,百官也是权宜任职,协约也是权且订立。将来,只要爹爹还舍得放手这个帝位,一切‘权且’都可以不作数靺鞨侵略我们,难道合乎两国协约?温凌娶我这个和亲公主,一直不肯举办婚礼,无非也是早早就打算了毁约。”凤栖说,“将来,咱们只要实力上够强大,道理上说得通,怕什么和靺鞨撕毁合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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