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亭宴道:“争执自然?是有的,长公主到最后都还在记恨甘侍郎择你而?不择她的事情,你们不欢而?散,长公主在?喝我递过去的鸩酒时,还说?‘见她如此?,我便不后悔’。”
这句话宋枝雨自然没说。
他刻意?编造这句话,是为了顺着?宋澜的心?思?,叫他觉得宋枝雨临死前还在?执着?与落薇的意?气之争。
既有争执,又兼忌惮,自然不会吐出什么事情来。
他还记得,他说?完这句话后,瞧见宋澜松了一口气,面上的表情似是有些欣慰,又似十分惋惜:“皇姐糊涂,这么多年都跟皇后过不去?。”
落薇听了他这些话,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声音却有些怅然:“她……还说?了什么?”
叶亭宴摇头:“没有旁的话了,你二人失态,我不曾禀告陛下。”
那日他回府,反反复复地想起宋枝雨最后没有对他说?完的话。
一句是“我交给了苏絮”。
交了什么东西?二人未必龃龉,托付的便极有可能是牵系身家性命的东西,可惜她没?有说?完,这样物品,落薇一定不会告诉他的。
另一句是“她早就知道了,她没?有”。
这句话他实在想不清楚,在?书房中坐了一夜,只想出了两种可能。
一是,她早知宋澜和玉秋实的布置,没?有阻止。
听起来像是宋枝雨临终有怨的控诉。
另一是,她没有背叛你。
多么令人目眩神迷的言语,他想出这句话,先将自己?吓了一跳,静谧夜中,他听见自己?的心?跳一声叠一声,似乎在劝自己相信这种微乎其微的猜测。
可若是如此?,“她早就知道”又该作何解,若她没?有背叛,难道不应该是“她不知道”他们的谋划么?
心?乱如麻。
离开汴都之后,他来去?南北,苦心孤诣地布置自己的复仇,将当年参与之人以及如今朝中之人的身世经历摸得清清楚楚。
何人为敌须除、何人为友可信、何人不须拉拢、何人日后可用,钱财诱之、权势诱之、同道知己?、异心能臣……他回京不过三月,一点一滴、无?声无?息地蚕食着?汴都的政局,熬煎心?血、夙夜难寐。
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,他心?中那么平静,没?有一丝波澜,得心?应手。书房中只有关于她的言语,会叫他的心变成窗外夜风中摇晃的树叶,沙沙作响,摇曳不息。
落薇听了他的话,好似非常满意?,难得主动地凑过来亲吻他的面颊——最近她对他的排斥似乎越来越少了,叶亭宴察觉到了这种转变,却猜测不出缘由。
“叶大人,陛下近日越来越信你了,”落薇在他耳边黏糊地说着?,她凑得太近,每一句都能叫他听见停顿的气声,“假龙案没?有罪魁祸首,宁乐一事又过于仓促,太师已知你为我所用,只是苦无?证据,一时不得发作,若叫他回过神来,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,不如……我们不再等了罢?”
叶亭宴察觉到了她言语中的意?思?,有些意?外:“虽有暮春场和假龙两桩指向不明的案子,但还远远不够,你现在就想动手,以何为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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