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个大善人啊!
那男人掐着他和他妈的脖颈多少回,他二人又窝囊受气包般战战兢兢过了多久日子?可即便他低声下气地像条狗一样跪着求他,他身上也依旧留下了那好家暴的畜生赏的几道疤。
要他原谅他爹,比他拿刀把他爹捅穿的可能性还低了百千万倍。
戚檐他没法憎恨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母亲,但他讨厌的亦或看不顺眼的人身上皆会具有他母亲身上的某个特质,譬如喜好逞强、过溢的善心、强烈的正义感。
巧了,今儿这三个词凑一块儿,他只能想到文侪。
“……别随意篡改人的取向啊。”戚檐嘟囔着,大瓷勺扒拉着碗内的米粒。
倏然间,餐桌顶头的吊灯闪了闪,戚檐的位置正对着袁景大敞的房门,从这儿朝房里看去,能一径望到她屋里头的窗户外。
在灯光一晃的刹那,戚檐似乎瞧着黑白两色的什么东西从窗前跑过。他不是个习惯质疑自个儿五感之人,于是一把推开老管家往袁景屋里头走,直把那抱膝坐在床上的袁景吓得大骂他几声。
“戚檐!你干吗随意跑别人房间来?!你问过我同意了?!”
戚檐起先并没想回答袁景,奈何她实在缠人,便搁下了安抚她诸类的心思,直言道:“刚刚你窗前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,挺大一只,如果这山上没有什么能直立的野兽的话,那就不知是人是鬼了。”
袁景吓得结巴,将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些:“你、你会不会看错了?”
戚檐扶着窗框往外看,忽而看到几抹扎眼的黄光,愣了愣,只喃喃一声:“糟了……”
“糟了,什么糟了?”袁景魂快被吓飞了,忙趿拉鞋下床站去门前,“大哥你把话说清楚!”
戚檐神情急切,忙闪身避开她,急急往大门处跑,却见那原先微微拢着的大门这会儿已然敞开至最大。
潮湿的凉风吹过戚檐的面庞,恍如一只细手缠上了他的颈子,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叫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。
“他进来了。”
戚檐言罢,忽而发觉适才还在他身边的袁景和老管家这会儿都不见去向,偌大的一楼,他说起话来尽是回音。
他脊背发寒。
心里发毛至如此境界,戚檐还是平生头一回感受到,他环视一楼,或明或暗的灯光像是鼓槌,他望到哪儿,哪儿便闪动着往他心脏敲去一下。
七分钟后,他听到了楼上载来水声。
不是雨水。
像是什么东西浸入水中,又被水拖着起来。
戚檐闭气又松气,喉结上下滚了滚,只大著胆子从厨房里抓了把菜刀,便踩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二楼地面上有一大摊拖拽状水迹,一直蜿蜒去了这二层独一的浴室。
灯在闪,每隔两分钟灯光便会全熄,他有五秒左右的时间陷入全盲状态,哪怕黑暗中的煎熬叫那短短几秒长得像是半小时往上,可是他的步子从未停止。
水,他踩着水向前。
哗啦,他也听着水声向前。
他的手摸上了浴室的老铁门。
“嘎吱——”
一个人头高挂在浴室正中央,裹着红布的身子在浴缸中起起伏伏。
哗啦——
哗啦!!!
那玩意的视觉冲击大归大,可当最后一层恐惧来源被彻底戳穿后,戚檐反而不怕了。
他上手将那颗被挂在梁上的头颅扶稳,想要瞧清她的面庞,奈何她的五官已被犯人磨掉,任他再怎么仔细瞧,瞧见的也不过是削去了表层皮的结缔组织与肌肉组织。
他原还想把那水里的无头尸捞出来的,却忽地想起文侪当初告诉他,上一回的杀人案,还有个玩偶追着他们要杀来着。
“这回不一样么?”
戚檐不大相信,便走出浴室看外头的灯,二楼的数十盏灯仍旧保持着先前的闪烁节奏,隔几秒必有一次全灭。
——这意味着一切都还没结束。
戚檐抓稳手里的菜刀,环视着周遭,却没觑见那黑白二色组成的杀人魔的半点影子。
这宅子为了彰显富贵奢华,装修皆是往金碧辉煌那路子走的,按理说那杀人魔的面具是黑白二色,若是那鬼东西仍旧在这儿,他应该一眼便能瞧见才是。
他寻思着,又踱回了那昏暗的浴室中。
里头无皮脑袋依旧慢悠悠转动,无头身则保持着上下浮沉的节奏,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,有如外头淅淅沥沥的一场雨。
“哎呦。”戚檐笑起来,用手背将面上血水抹了,顺带将那些叫水凝作刺一般的扎眼头发也尽数往后撩去,“我说在哪儿呢?原来是在这儿。”
戚檐遽然仰头,直直看进浴室顶头的一片漆黑。在半晌无声后,顶头那团模糊的墨团中忽而浮起了一块圆白,下一秒那白已噌地晃到了眼前。
——丑角面具。
三角锥子眼,两短撇黑眉,圆白覆盖了眼鼻,左右各一圈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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